挖藕人

糯米蒸藕

 图 洪青摄

      秋冬时节，菜市场菜摊子上摆出了许多莲藕来卖，白胖的莲藕裹在乌黑的塘泥里，带着一股清新的田园气息。忍不住买上几节带回家，或煮或炒，或拌或炸，餐桌上就多了一道美味佳肴。

　　小时候，家住在湖边，每到夏秋之交，湖塘里的莲藕最肥嫩。挖藕的人上站到齐腰深的水里，一会的功夫，船舱里的藕便堆成了小山。等挖莲藕的人走了，我们就会撑着竹排，来到湖边，捡拾遗落在湖泥的莲藕，不过多为藕尖或弃之不要的小藕。而我们却捞得异常高兴。当然，我们也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，顺着荷杆轻轻提起，运气好也能带出一串莲藕来，但一般把荷杆扯断了，莲藕也拉不上来。莲藕深埋在泥巴里，是很难扯上来的。

　　刚入秋的莲藕很嫩，适合凉拌、清炒。洗净，用刀背轻轻一拍就碎了，用香油凉拌，吃起来爽脆可口。只要莲藕上市，母亲也赶着尝新，总是经常带些有湖泥的莲藕回家。不过，吃多了，难免会生厌。母亲说，秋天来了，多食莲藕可以降秋燥。另外，多吃莲藕会长心眼，人也会变聪明起来。对于大人的话，我们做小孩的当然是要听的，谁不想脑瓜灵巧。现在看来，那是大人哄骗小孩的话，尽管没有变得那么开窍，但也是父母的一份心愿吧。

　　家乡的水域清澈干净，没有污染，湖泊里的莲藕吃起来格外的甘甜可口。大片的湖里一眼望不到边，荷藕有三种：白莲藕、红莲藕和麻花藕。红莲藕外表呈褐色，而麻花藕外表粗糙呈粉色，带有浓度很高的淀粉质。后两种生吃有苦涩感。白莲藕是“少数族裔”，外皮的样子呈银白色，是清炒的上品。清炒时加一点姜末和白胡椒即可，脆嫩加微甜。红莲藕和麻花藕则通常用来熬排骨汤。

　　我最爱吃是藕饼和粉藕汤。我常常看母亲做藕饼，她细心挑选白胖的圆鼓鼓的藕来切成片，每两片留一点相连处，像两片嘴唇，然后在这“嘴唇”里塞进调好的馅子，以肉沫为主，加进姜、葱和白胡椒等作料。再用鸡蛋、精粉、发粉和水调制成糨糊，把藕饼的外表糊起来，这时候就可以放进油锅里炸了。出锅的藕饼外面是金黄的酥皮，内里是热而软的馅，趁热吃，又焦又嫩，带着藕的特殊香味。本来是菜，孩子们太爱吃它，往往把藕饼当成了零食。

　　莲藕煨汤最鲜美。在煨汤前，妈妈先把莲藕皮洗净，保留皮，再切去两头的藕节。妈妈说，在切藕时还有个讲头，就是用刀背剁断藕段，让截面形成不规则状，这样下进半煨好的排骨汤里就会粉上加粉。煨汤用砂锅最好，煨好后的莲藕晶莹剔透，粉嫩爽滑。回忆儿时喝藕汤的情形，吃汤里的藕时，我们姐妹们就比赛，看谁把藕丝拉得最长;用牙咬着一半藕，另一半被左手拉着，中间是未拉断的丝，右手作出拨弄琴弦的样子，摇头晃身，伴着“时代”的进行曲，边弹边唱。

　　南宋著名诗人杨万里在《藕》中赞道：“外面看来真璞玉，胸中雕出许玲珑。”多年过去了，家乡的莲藕依然保留在记忆深处，清香四溢，唇齿留香。